“即使是周期循环，也不会完全一样，就像这枫树叶，两片之间也很难完全一样。”市长握着手中的枫树叶接着说，“枫树叶很漂亮，小孩子可以用它们作书签。”
他们来到一张正方形的原木桌前坐下来。露易丝到附近公园的一家商店里买回几盒枫叶糖，让市长带回去给他太太和小孩。肖翰也买回一些饮料水果，市长不想再讨论更现实和尖锐的问题。他想放松下来，呼吸枫树林发出的特有新鲜气息，欣赏着眼前的枫树林美景。露易丝随便地找轻松的话题，同市长聊天，肖翰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市长马上就要离开，查尔顿并未争到这笔业务，市长的离去只会给他的工作带来不利。他感到有种很强的失落感，五彩缤纷的枫叶在他眼中也变得黯然失色。市长看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含蓄地问了一个问题：“你们彼此很熟吗？”他希望他的猜测是对的。
“那当然，这得感谢你带来的这笔业务，也得感谢八十八岁的老人南下过春节。要不光在多伦多就有三十多万华人，我怎么会偏偏同他熟？另外加拿大像我这样金发碧眼的女人有得是，他怎么会偏偏同我熟？”听到露易丝直率坦诚的回答，市长又转向肖翰。
“你怎么看，肖翰？”
“没人不相信露易丝的话，她是典型的直来直去北美风格。”
“我喜欢年轻人的真诚和坦率。我觉得你们两人的确很合得来，不是吗？”市长继续追问，方式却很含蓄。
“你说得很对。每做一笔融资业务，律师和证券商就像捆在一起，必须很好地配合，谁也离不开谁。连我们的‘部长先生’同查尔顿董事长爱德华也很熟呢！另外，我也很同情肖翰，因为三年前他错失了读斯坦福MBA的良机，还和妻子女儿分别了三年多。何市长，你认识很多高官，你不能帮他疏通一下吗？没有理由不发给她们护照呀！在加拿大这是公民的最基本权利，他们夫妻分离这么久，哪里还能有什么爱情？哪里还像个家呢？”露易丝反问起市长来。
“好吧，我回去就帮他去说情。问题可能不在上层，很可能是经办的中下层人员。中国的法律和监督不完善，一个科长或处长就能卡住不发护照。他们或是想以权谋私，或是死板教条。我主张放宽出国政策，越是卡得紧，越是想出国。我看会不会是因为他1989年的事情。上面有文件要既往不咎，可下面都能执行吗？中国太大。老百姓说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像北美这么高度自由的地方是很难理解中国的。”市长说完再次把目光转向肖翰。他觉得这两位年轻人在业务配合得很默契，是一对很好的搭档。
“刘奇生呀，刘奇生，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差点闹僵，当时露易丝就曾为你向我说情。现在我们要分手时，她又在为你说情，你怎么就这么幸运，总有一位漂亮热心的加拿大姑娘站在你的一边，在为你帮忙？”市长又把目标转向肖翰。
肖翰听到市长称呼他的真名，感到他们的距离拉短了很多。他原来以为露易丝的精彩绝妙的回答已把市长的视线转移。他刚才听到市长的回答，觉得市长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个富有人情味、善解人意的普通男人。但是他最后问的这个问题却使他自己很难回答，他不能多犹豫，也不能多想。难道市长看出他和露易丝的关系吗？市长和露易丝都在看着他，听他是不是说真心话。
“我需要时，露易丝总热心帮我。她需要时，我也会全力帮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好，这话一点不错。”市长感慨地说着，不想再追问下去，他猜测这两个年轻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他不想去寻根问底，他见的已经很多。他所在的城市就有很多的香港男人，在那里长年开工厂做生意，把妻子留在香港，一些人耐不住寂寞，就去“包二奶”。他已听说香港的许多移民到加拿大把妻子儿女留下就跑回香港做生意，也出现了“太空人”的说法。他也听说许多大陆到北美的留学生因为夫妻分离得太久，爱情和家庭上都出了很多问题，造成很多的痛苦。
（一○七）
